第四章 射击
枪口发烫，火药燃烧的味道有些呛人。
男人随手转枪横平，随后转动枪栓往后一拉，一枚暗黄色的弹壳便打着旋飞了出来，一声清脆。
弹壳还没落地，男人又是随手一接，不怕烫一样的把弹壳投进了边上一个小铁盒里，又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接着，男人很是随意的把枪挂在墙上，又坐回到沙发上。
“他在干什么呀？”女孩心中喃喃。
男人却兀自问道：“会不会用枪？”
女孩诚实的摇摇头：“不会。”
男人点点头，指着一个方向：“你往那儿跑，大概300米远，跟着你的人已经死了，把他的枪和子弹带回来。”
女孩有些纳闷，但是没敢提出异议。
她老老实实的披上那件厚重的大衣，推开了木屋的门。
外面千里冰封的大地和温暖的木屋内部简直天差地别，一股寒风呼啸而来，几乎要把女孩吹了一个踉跄。
“抓紧时间。”背后响起男人的声音。
女孩点点头，冲了出去。
在如今的世界，即使是孩童们也必须学会适应环境，在寒风刺骨的野外长距离移动，几乎是想活下去的一个必备技能。
照着印象里男人手指的方向，女孩压低着身子，防止被风浪吹散自己的身体，跑了一会儿，女孩看见了远方雪地里的一个黑色的东西。
走近一看，那似乎是一具尸体，还带着一些血腥味。
女孩有些吃惊的张了张嘴，又靠近了一些，那是一具男性尸体。
颅骨已经碎裂，一腔红白色的混合液体沿着弹孔方向喷射出去一米远，如同一个猩红色的感叹号，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是那么刺眼。
她的胃里一时有些翻江倒海，那股浓烈的血浆和断裂的脖颈写满了死亡的惨烈。
尸体的手边是一支老式的栓动步枪，枪管上沾染着一些血迹。
女孩知道这种枪，那是南堡里的人唯一能买来的枪械，至于更多的好枪，其他幸存者营地是不愿意对外出售的，害怕养虎为患。
咬了咬牙，女孩避开了那一团猩红，捡起那支步枪。
接着，她又从尸体的腰带上找到了一盒子弹，一把机床打磨的铁片刀，两根香烟，一条腰带，一壶水和三块饼干，还有一个一次性打火机。
全部带上之后，女孩准备离开。
似乎想到了什么，女孩于是又转过身来，挖了一些雪，覆盖在这具头部碎裂的尸体上，挡住了这令人不忍直视的景象。
推开木屋门，女孩乖乖的把这些东西放在男人面前。
男人扫了一眼，然后轻描淡写的说：“只留下枪和子弹，其他东西都扔了。”
女孩有些不可思议：“扔了？”
男人简短无比：“扔了。”
女孩说：“可这些都是好东西，在南堡，它们能换很多吃的。”
男人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扔了。”
女孩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的把这些物件捡起来，扔到了木屋外边。
男人摆摆手：“想要杀人，你得学会用枪，把枪拿来。”
女孩乖巧的把枪递过来。
男人接过步枪，十分熟练的旋转且后拉枪栓，将子弹退出，然后手指一勾，试了一下弹仓，枪机推回，又查看了一眼枪管，漫不经心的拆卸而下仅有的几个零件，挨个扫一眼后又全部装回。
男人把枪扔了回来。
“不是什么好枪，防尘盖没了，排气孔堵住了一个，膛线磨损严重，有效射程也许只有50米，不过对新手而言足够了，把子弹也递给我。”
女孩已经被这一通操作惊呆了，愣了一下之后又赶紧把那盒子弹交了过去。
男人颇具耐心，将子弹一枚枚的抽出，挨个仔细查看。
“是复装弹，枪手并非为了精度，而是为了省钱。制作工艺不是很好，有几枚还是圆头弹，这导致了枪械精度进一步下滑，只能用于熟练射击，不能用于实战。”
女孩愣愣的。
男人又挨个把子弹放回盒子，说：“一共25枚子弹，天还有一小时黑，天黑之前，你要打光所有子弹。”
女孩无助的说：“我，我不会用枪。”
男人：“学。”
女孩拎着对她而言有些笨重的长枪，跟在男人的后面，走出了山洞木屋，朝着一侧的山坡爬去，狂风呼啸，凛冽的风雪挡住了远方的景象。
男人站在那儿，定定的像一柄刺刀。
他从女孩手中接过那支步枪，随手挽出一个漂亮的枪花，枪身尚在转动之时，子弹已经旋转上膛。毫不迟疑的，男人抬手扣下扳机，一道暗红色的弹痕呼啸而出，精确的洞穿了远处一棵小树的树干。
“旋转后拉，推弹上膛，三点一线，屏气凝神，扣下扳机。”男人扔下枪说道。
女孩持着枪，傻傻的问：“没了？”
男人点点头：“没了。”
女孩觉得一个字也没听懂。
“自己领会。”
说完，男人居然径直下了山坡，留下女孩一时间手足无措。
天色逐渐昏黄深沉，狂风一刻不停的呼啸着，在耳膜中响起一阵阵的凄厉尖叫。
雪尘被高高的扬起，盖过了眼前的景象，而那座坚固而稳定的山洞木屋正散发着鹅黄色的光，看起来温暖而舒适。
模仿着那个男人的手法操作了好半天，女孩手中冰冷的枪械才猛的发出一声巨响。
女孩被吓了一跳，接着闻到一阵呛人的硝烟味道，手掌也被震的生疼，子弹更是不知道射去何方了。
就这样，一发接一发的子弹被抽出，射向浑然不觉的天空，在风雪中像一次次打雷。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用枪，火药爆燃的巨响和后坐力让这个风中孤零零的身影不断的被猛然一晃，好像随时会被吹翻一般。
夜色渐晚，女孩才把子弹全部打完。
手臂被震的几乎要肿起来，耳膜更是有一些眩晕，这种制造粗糙的枪械像是一头很难驾驭的野兽，叫人有些吃不消。
像是精准计算好了一样，男人推开了木屋的门，在鹅黄色的光芒背景下，他向她招了招手。
